改造25第十七章(一—五)
第十七章(一—五)
(一)
写不写小说这件事先摆下,倒是应该把过去以往的事重新捋一将,现在连仓相对时间比较富裕,八小时工作也不太累。在单他吃食堂也不用考虑柴米油盐的问题。每天吃完晚饭就没什么事了。这给了他充分的思考时间。
思考什么呢?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林彪事件。现在还在批林批孔,所以很容易想到这个问题。林彪事件刚出来的时候,他感到了无比的震惊。起初他绝对不相信,认为这是谣言。可后来单位学习了整个事件的中央文件,他才确信真有其事。那些日子,他感到有一座大厦顷刻倾覆了。可是这种感觉只是一个模糊的不具体的感觉。到底是什么东西倾覆了呢?
林彪可是毛主席亲自确定的接班人,是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,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谋害主席的十恶不赦的敌人了呢?难道他就是毛主席身边的“赫鲁晓夫”式的人物?现在他自我爆炸彻底暴露了。那么假如他没暴露又会怎样呢?
反过来说,这件事不也说明毛主席看人看走眼了吗?这起码说明了他老人家也是有过失。连仓想起在学校的时候,有个同学说:“谁都有缺点,谁都会犯错误。太阳还有黑子呢。”为这句话,这个同学挨了好几次斗,说他是恶毒攻击伟大领袖,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。要不是他是革命军人出身不定命都保不住。
而林彪事件正好说明了伟大领袖也有失误的时候。这才是连仓感到大事崩塌的原因。在他的心目中,那个伟大的神像开始崩塌了。他也是人,而不是神,他也会犯错误。
星期六晚上,连仓又回到了户里,发现又少了两个人。张力说他们抽到吉林油田去了。连仓问张力怎么不去油田?张力说“我扎根农村干革命啊。我一辈子也不离开这,哪也不去。”连仓说:“没看出来你境界还满高的。不会是因为她吧?”连仓一言出口便觉得说秃噜嘴了,就赶紧打住了话题。连仓知道,张力肯定是因为白杨。白杨的骨灰就安放在村后。难得的衷情啊。
户里每到晚上是看书时间,已经坚持二年了。这些人看什么书的都有。有看小说的,有看医书的,有看外语的,有看数学的,还有看哲学的。大家各看各的,互不干扰。至于他们看书故目的大概不能一概而论。谁知道谁心里都在想什么?反正都有自已的小九九。尤其每天坚持学外语的彭云,他已经能试着看外语小说了,够厉害的。
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晚上的看书时间变成了聊天时间了。不,应该说是讨论时间。他们渐渐地开始围绕一些问题进行自由讨论。而且,这些问题还都是社会的敏感问题。每个人帮场所欲言,各抒已见,毫无顾忌。连仓记得,他们刚下乡的时候。互相之间不那么信任,还谨慎地防着周围的人。所以那时有一个怪现象,谁都不写日记,谁都不照相片,尽量少写信。因为这些都是危险的因素。不定哪天就会因日记信件照片的暴露而出事。倒大霉。可是现在,他们彼此已经形成了信任圈。他们在户里可以随便发表什么议论,绝对不用担心会有“叛徒”。
赵老师曾对连仓说过,应该多看,多思,少言。肩膀上要长着自己的脑袋。这些话连仓都记在心里了。而现在,连仓觉得自己的“多思”已经不够用了,非常需要和别人讨论和沟通。
也许,户里的其他同学也是如此,所以才会出现“讨论会”的局面。
他们经常争论得面红耳赤,但却没有人互相排斥。当然,屋少不得烟雾弥漫。连仓每星期六都带回两盒烟,一个晚上就差不多都给报销了。几个不抽烟的同学多次提出抗议,但是收效甚微,在东北,抽烟是天经地义的事,谁也无法改变。
(二)
工作队又进村了,又要把白队长换下去。理由是批林批孔不人家就得也没错,外边都在轰轰烈烈地搞批林批孔,而这里一次我判会都没开过。白队长上台后还是按自己的老一套来,问描生产,其他都是瞎扯淡。眼看今年收成已定,又是一个丰收年。可这时候把白队长撒了,不是釜底抽薪吗?社员都在纷纷议说这件事。有人说,准是赵海在背地里使坏。工作队的队长就是他三舅妈。
本来户里这帮小子对谁当队长毫不关心。可是这回他们觉得应该掺和掺和,不能让赵海得了便宜。外边什么形势他们管不着,也管不了。可村里的事涉及到他们年底能分多少钱,可是自己的切身利益的事,不能坐视不管。张力说:“我有个主意。咱们可以去找工作队去谈谈。他们不是说白队长批林批孔不利吗?咱们就说我们可以在村里搞大批判,准能把本村的运动搞得红红火火的。条件是先不撒换白队长。你们看这招行不行?”
大伙想了想,觉得可以试试。就怕工作队不答应。因为他们说白队长批林批孔不利可能只是个借口。可能就是想把赵海再扶上去。
张力说,只要大伙觉得行,具体的事我来办。你们听我指挥就行了。
说干就干。写大字报没有大字报纸就用报纸。社员各家都收藏有报纸。不管是从哪来的,平时都注意收藏。收藏的报纸是为了糊墙用。张力他们就挨家去要。东家要点,西家要点,凑一块就一大摞。没有墨汁,就用钢笔水。户里有好几个同学都有钢笔水。本来是打算写点什么用。可后来他们什么都不写了,就使不着了,现在正好用上。没有毛笔,就用树枝。反正也不怕字难看,能写出字就行。
写大字报批判稿这些小子不手生。在学校的时候都得到过训练。批判稿的词也滚瓜烂熟,写长写短都运用自如。疯话套话随便往上蒙,怎么解气怎么解恨就怎么写。很快十多张大字报就写出来了。可是没有浆糊啊。张力说这好办,咱们不是有棒子面吗,熬一大锅棒子面粥,就用它当浆糊。
一转眼,队部的墙上就让这帮小子给贴满了。一张张大字报都是新出炉的。下边的落款统一都是“本村大批判组”这还是戏的一半。
晚上,张力让白队长召集全村社员开大批判会,并邀请工作队出席。会上发言打头炮的是三孩子。这也一定是张力事先安排的。三孩子从来不怵头发言讲话,因为他就愿意当众露露脸。他故意清清嗓,说:“孔二扁头妄图复辟资本主义,妄图带我们走资本主义道路,我们贫下中农绝不答应。打倒孔二扁头!打倒林彪!”社员都跟着喊起了口号。接着是赵四发言。赵四说:“林彪披着马列主义外衣,耀武扬威,是我们贫下中农的死敌。把马列主义的外衣还回来!”大伙听得莫名其妙。憋了一会全笑了。赵四也觉得自己说错了,就坐下了。接下去陆续有几个社员三言两语的发言。工作队的同志还挺认真,边听边记。整个批判会还算可以。这个村好几年没开这样的批判会了。
只有张力在一边偷着乐。
(三)
董一又创造了一个奇迹。
老金头家有一个黄花大姑娘叫金锁,长得娇小俊美细皮嫩.可惜,十来岁时得了一场大病,两条腿都不好使唤了。开始能来帮走几步,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。这把老金头给愁坏了。未来老金头老伴死的早,他又当爹又当妈,拉扯一个孩子不容.谁成想孩子还得了这么个病。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,欠孩子的。他曾经带着金锁去省城大医院看过,大夫说得需要手术,手术后也不能保证完全恢复。再说,老金头一打听治病的费用,吓得缩了脖儿,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哪。所以就没治,一拖就是十年。对金锁的病他都死心了。现在他看到董一的医术这么高明,心里就又燃起了希望。
晚上,老金头就把董一请到了家里。炕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。老金头把董一让到炕上,亲自给董一斟上了一杯酒。董一说:“您这是干什么?我不会喝酒。”老金头说:“今天这个酒不会喝也得喝。”说着,他一下给董一跪下了!董一立时慌乱了,赶紧下地搀起了老金头,说:“您有什么事咱们坐着说。您真么着我可受不起。”老金头站了起来,眼泪就流来了。说:“金锁的事你听说过吧?”董一说:“听说过。”老金头叹了口气说:“十年了,都耽误十年了,我对不起孩子啊。”董一想了想,说:“金大爷,我的医术有限,能不能治好金锁的病很难说。这么着,我可以试试。治不好您也别怪我。”老金头说:“中,中。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。你就大胆地试,治好治不好都没关系。”
董一给金锁诊了脉,就回到了户里。怎么治,他心里也没谱。他还得现翻医书。根据金锁的脉相,他初步判断是属于寒湿痹症。而且已经十年了,属于陈旧性痹症。他想起来他的师父经治过一例类似的病人,采用的是药浴加针灸。药浴就是用对宝的中草药熬水,病人坐在药液里泡,泡一定时间后在进行针灸。董一也决定用此方法试试。于是他回到了老金头家,把自己的治疗方案和老金头说了。老金头说:“你是大夫,我信得过你。怎么弄随你。反正我把金锁交给你了。”
董一随后开了一个药方:藏红花,土虫,乳香,没药,全蝎,勾藤等等十几味药。这些药在大队卫生所都没有,都得进是城去买。他看看手表,还来得及,就匆匆忙忙往火车站赶。
到了县城,他直奔药店。抓了一些药,还不全。他只好坐上长途汽车又去了白城。等他买全了药,再坐上火车回到村里时已经是次日黎明了。
当天晚上,他拿着买来的中药到了老金头家。他让老金头去别人家借了一个大一点的砂锅,就把药倒进去,加上水熬上了。
董一亲自看着药锅,怕熬得不够火候药性达不到。熬药必须小火慢熬,急不得。
药熬好了,倒进了一个大木盆。再加些凉水,让温度合适了,就让金锁脱去裤子坐在药液中。
泡了一个时辰,董一让老金头把金锁抱上炕,用毛巾擦干身子,面向下趴着。他从药箱里取出银针,按照穴位一针针地扎下去。银针扎在腿上,金锁什么反应都没有。只是在扎“风市”的时候,金锁的小脚趾头微微地动了一下。这微微的一动也没选过董一的眼睛,他心里一阵暗喜,这可是一个良好的信号,说明金锁的腿还有救。
(四)
治疗了一阶段,金锁的病有了略微好转。董一觉得疗效太慢。他觉得金锁的病腿像面条一样无力,得想办法让她生肌增力。于是他又给金锁加了内服药,并且在针灸之后还要进行按摩。反正能使的招都使上了。现在他就一个想法,尽快把金锁治好,让她重新站起来。
老天不负有心人。三个月后,金锁的腿不仅会动,而且有一些蹬力了。这一百天里,董一除去熬药的事交给了老金头,药浴后的针灸,按摩都得他亲手操作。他每次治疗都十分尽心尽力,看得老金头赞叹不已。尤其是按摩,为了打通经络,每次的按摩时间都长,董一经常累得汗流浃背。老金头不时地用毛巾给他擦汗。
增加腿的力量是关键。董一用手握住金锁的脚,让金锁使劲向外蹬,他同时使劲推,这样才能增加蹬腿的阻力,才能锻炼金锁的腿力。他一边喊着:“一二三四,五六七八。”一边给金锁做蹬腿训练。
做蹬腿训练。
又过了两个月,金锁的腿已经有了很大的蹬力了。重一就说:“下地试试。”老金头赶紧取来了当年使用过的双拐。金锁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撑好了双拐,两脚站地。董一下命令似的说:“站好。往前迈腿。”金锁就向前迈出了一小步。董一说:“好好,再来。”紧锁又往前迈出了一步。董一说:“接着来。”金锁迈出了第三步。在董一和老金头的护送下,金锁竟然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屋门。她见到了蓝天,见到了太阳,见到了院子里的那棵龙爪树!啊,她哭了,她伤心地哭了。董一说:“你哭什么?你现在应该笑啊。”金锁真的破涕为笑了。
董一好像第一次见到金锁的笑脸。她笑得那么可爱,笑得那么灿烂,笑得那么甜。董一的心里当然也很高兴。他不仅为金锁能重新站起来而高兴,也为自己而高兴。就像一个艺术家在为自已完成一幅杰作那样式的高兴。他觉得,有了现在的这几步就预示着她完全有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行走水平。金锁毕竟年轻,而且正值青春期,富有旺盛的生命力。这也是董一能够治好金锁耽误十年的疾病的重要原因。
董一的成功又被村民们添油加醋地传成了神话。说董一有一种神力,有一股气功,他给金锁施了神气,使了神力,才治好了金锁的病。董一心里明白,能治好金锁的病有一半是运气。金锁的身体基础好是根本的前提条件。
老金头当然高兴了。他对董一的感谢无以言表。该怎么报答人家呢?
为了给金锁治病,老金头花尽了家里所以的积蓄,还和村里借了不少钱。你想啊,一天一付中药就多少钱?200天200付中药,不都是钱买的吗?还有董一的出诊费呢?虽然是在队里记账,可秋后也得还哪?他现在除了说几句感谢的话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人家的呢?
思来想去,老金头心里有了主意。
晚上,老金头问他闺女:“你说你董哥这人好不好?金 /锁说:“好啊。不仅医术好,人品也好。”“那我把你许给他你乐意不乐意?”金锁嗔怪地说:“爹,您想什么哪?这是不可能的事。我现在虽然已经能拄着拐下地了,可将来能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还不一定呢,怎么能嫁人呢?再说,人家董哥可是北京来的,能看上咱农村的姑娘吗?还有,你没看吗,他们知青都是飞鸽牌的,二年里走了十个了,董哥不定哪天就飞走了,还能带着我走吗?这事您想得也太简单了。”老金头说:“这事我反复想过好几遍了。你看,你属龙,他属鼠,论八字你们很般配。在这半年里,他给你治病,我看你特别喜欢他,特别依赖他,你以为我看不出来?他给你洗浴,给你针灸,给你按摩。你的身子都让他看遍了,我把人给他不是正当的吗?还有,他给你治好了病,咱们拿什么谢人家呀?”金锁说:“我不管,反正这事您不能这么办。别让村里人闹出点说道来。”老金头说:“这事你别管,我去跟董一说说去,看看他是什么想法。”没想到金锁急了,说:“不许你和董哥胡说去。我不会嫁给他的。”
看来爷俩说不到一块了。后来金锁出了个主意,说:“您呀,先别跟董哥挑明了。咱们可以先像待姑爷一样待他,等我的展完全好利索了再找机会跟他说,您看行吗?”老金头觉得闺女这主意靠谱,就不做声了。
(五)
张力导演的大批判闹剧没起什么作用,白队长还是被拿下,是离又重新当上了生产队长。这让张力和户里的知青认识到,他们在村里的能力和能量是十分有限的,根本左右不了时局。
晚上,连仓回来了。吃过晚饭他们没事又开始了他们的讨论会。张力说:“我就不明白了。赵海那厮根本就不懂农业生产,干嘛上边非要让他当队长哪?”连仓说:“我觉得上边注重的不是生产,而是运动。白队长虽然搞农业生产有两下子,可他不突出政治。光低头拉车,不抬头看路,这哪行啊?这不是把贫下中农往资本主义道路上领吗?”生子说:“我看所有的领导人都爱使唤听话的。赵海听话,上边让他咋干他就咋干。不像白队长,总有自己的老猪腰子。不管上边说得天花乱坠,我自有一定之规。这样的人绝对不着领导的待见。”张力说:“问题是这位姓赵的小子一上台咱们村的收入就得大减,社员心里就不满意。难道上边不知道村民的需求是什么吗?”生子说:“咳,村民算什么?自古以来老百姓就是草民,说白了连草籽都不如。老百姓说的话就顶个屁。人家才不管你收入多少呢。完成上级交给的政治任务才是真张。”张力说:“赵海这孙子一上台,社员干活都打不起精神了。没盼头啊。”连仓说:“其实工厂也一样。我们厂是纯粹的国营厂,可是已经连续亏损五年了。其实每年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不多,要是紧着手干也就半年就能干完。可是厂里天搞运动,明天搞批判,工人根本没心思干活,一天能干上点就不算少。生产进度月月拖。就这个损德行,厂里还经常开会表影先进模范。厂长一做报告,形势老是大好。”生子接嘴说:“不 不是小好,比以往形势都好。”他们都哈哈呵呵地笑了。张力说: 城光“算了,这些事不是咱们想的事。咱们说了也没用。咱们连一个小村的事都拿不下,还能管国家的事?还是听天由命吧。”
黄莉莉接到了家里的一封信,信上说她爸爸已经“解放”了。这可是一个特大喜讯。信上说,她爸爸是受了林彪反革命集团的迫害才被打倒的。现在林彪倒了,她爸也从监狱放出来了。现在已经回到了党校,正待分配工作。黄莉莉一边看信一边流泪。这么多年了,她从一个革干出身的红二代变成了一个黑帮子女,连红卫兵都给她开除了,社会地位一落千丈。她忍者屈辱咬牙活着。她不喜欢她的妈妈,甚至鄙视她。她的妈妈老是表现很积极,老跟得上形势,简直就是一个变色龙。所以黄莉莉才决定下乡,为的就是远离她妈。她崇拜他爸爸,为人正直,原则性特强,从来不向权势低头。黄莉莉的倔脾气和特立独行的作风也许就是她爸爸的遗传。现在好了,终于雨过天晴了。
集体户好事连连。公社又下来了两个上大学的指标,一个是去吉林师范大学,一个是去吉林医学院。公社让想去的知青都到公社报名。黄莉莉一听都乐癫了。她以前多次抽调去城里工作都没去,就是憋着上学呢,这回真是福从天降啊。上医大,当然非董一莫属。她能上师大也不错。于是她叫上董一就去公社报了名。
可过了两天,公社来了消息说董一不能去,政审不合格。公社决定把指标给了赵海。因为赵海是回乡青年,也算知青。黄莉莉一听就急了,心想,大概又是赵海使的坏,就又跑到公社去了。
到了公社,黄莉莉就问知青办主任,董一为什么不能去上学?知青办主任说,董一的家庭成分不好,所以政审通不过。黄改菊菊说,董一在我们大队行医,治好了无数的病人,做出了很大 造的贡献。让这样的人去医学院上学不是正对路吗?家庭出身算什么?不是还有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一说吗?知青办主任说,董一在农村的表现我们掌握。可是上边是有规定的。就算我们把他报上去也还会打回来。这是规定,不能改。黄莉莉说,那也不能让赵海去,他是个流氓。那年他就是想强奸我,我挣扎反抗他才没得逞。怎么能让一个流氓成性的人上大学呢?知青办主任说,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。你当时为什么不揭发他?好吧。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考虑。
黄莉莉一无所获地回到了村里。她跟董一说了公社的决定。董一说,你就不应该去公社跟他们理论,白费劲。黄莉莉问道,你到底是什么出身?董一说,我爸是国民党军队的军医,解放后被镇压的。所以算历史反革命。哦。黄莉莉不吱声了。